"女人的腦袋很神祕,這種情況更是如此。對女人要有耐性、跟他們說話,偶爾要細心一點,輕輕地撫摸她們。記住她們存在、她們活著。而且對我們很重要,據我經驗,這是唯一的療法。" - TALK TO HER
關於悄悄告訴她的影評或心得也足夠多了,上網找都有很多。我想講的是什麼咧?我覺得有趣的是圍繞在死亡跟重生的二元對立中,在此植物人變成是一個中繼的角色,植物人進一步通常是邁向死亡,而某些奇蹟之下卻有復甦的案例。從死亡中,并發出生命,我想說說的是這個。母親的死亡,帶給班尼諾的自由重生,禁錮的終結,讓他跨出偷窺的世界,上前搭訕艾莉西亞;而艾莉西亞的瀕死,才有辦法讓班尼諾的愛情萌芽,而對於回到母體的渴望,是被默劇所誘發的慾望,於是乎一段單純的愛戀走向了滅亡;班尼諾的逾距(姦屍)當然不被世俗所接受,在此阿莫多瓦拋出了一個問題,植物人在科學上已經不算是活人了,而因為痴迷而渴望合體的慾念,他需要徵得誰的同意?得知艾莉西亞跟嬰兒的死訊後,自縊欲求精神的永恆,諷刺的是姦屍的舉動意外地讓艾莉西亞復活,這裡又拋出了一個問題,強暴有罪,世俗都覺得合理,但因為強暴救活了一個植物人的話,我們該怎麼看待?另外,一個偏見加上一個謊言讓一個善良但不諳世俗道德的人走上自殺的路,那是否有罪?最後,班尼諾之死,才讓另一段感情得以萌芽。
我想到Rolly May的創造的勇氣所提到的,新生通常伴隨著的是某部分的死亡,也因此凡人才會缺乏創造的勇氣,因為跳脫框架,意謂著框架的死亡,這是令人恐懼而焦慮的。或許是一種痴迷而反常的佔有慾,反而瘋狂的創造出生命。藝術即是如此。
我覺得很微妙的設定在於,本應浪漫的作家,卻在面臨愛情時,必須要得到回應才肯付出,才會說出"流淚,是因為他說的故事,感動不到她",或是他也喜歡艾莉西亞,但她是植物人所以他不能去愛她,她不會有回應的。而一個護理師(推拿師?)在面對這樣一段愛情時,反而表現出超脫世俗的想法,因為他沒有常識,他不受框架所限制,他單純地想接近她,想愛她,以一種不近人情的方式。嚴格說來,他不是故意要強暴她,他是從劇中學來如何將愛情變成永恆。雖然劇終像是馬可跟艾莉西亞開始萌芽愛情,但誰會知道王子跟公主真會有完美的結局?反而是班尼諾的精神超越了肉體的限制,在劇終之前,畫下一個句點,和那個永遠只能聽他說話,而不會回應的植物人。因為某種程度來說,當女孩醒來,他也知道自己不大有機會被接受。
默劇、植物人,有些時候溝通是聆聽的藝術,而不是說話的藝術,好比馬可跟女鬥士的最後一段路,總是馬可不停地說,因為說話的人渴望的是獲得人的認同,不懂聆聽的人,在愛情裡所追尋的是認同與被認同,而不是愛情。
我喜歡班尼諾很認真地去對待一個不會回應他的人的真感情,或許不世故,甚至有點憨傻有點戀態,但讓我們捫心自問,在愛情裡,如果得不到任何回應,你還願意花多少心力去愛?或許藝術家讓人感動的原因就在於,當他們付出了嘔心瀝血之後,藝術不見得會回應他們,但他們依然執著,到世俗的眼光都認為他們瘋狂。人們口中的愛你,往往有一大部分講的是自己,愛你對我的認同,另一部分是你符合我想像中的你,愛你如我的預期。於是愛情就被設計成一種框架,不符合這個規範的,都不被認為是愛情。
如果不夠瘋狂,可能永遠找不到真實,因為所謂的正常,可能都是在認同腦中別人的形象,跟尋求腦中的自己被認同,虛幻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