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同志 (lesbian) 與女同性戀(female homosexual) 之差異
- 社會大眾普遍認知的「同性戀」一詞,除了有醫學預設、男性中心的毛病外,更有強化「同性戀 vs 異性戀」之二元對立,與將性認同窄化為性交對象之嫌。
- 在同志運動中較常以女同志(lesbian)、男同志(gay)自稱,以示對自我命名與身分認同政治之肯定。
- 「社會性別」(gender) 與「性欲取向」 (sexuality) 之差異
生理性別 (sex) | 男 (male) | 女 (female) |
社會性別 (gender) | 陽剛特質 (masculine) | 陰柔特質 (feminine) |
性欲取向 (sexuality) | 異性戀 (heterosexual) | 同性戀 (homosexual) |
- 在父權異性戀霸權的安排之下,上述表格的排列組合中,只有兩組是標準的、正常的,「男 - 陽剛性質 - 異性戀」與「女 - 陰性特質 - 異性戀」,除此之外的其他排列組合方式,都會被斥為娘娘腔、男人婆或是噁心、變態。
- 「本質論」 (essentialism) 與「建構論」 (constructionism) 之爭議
- 有時是將女同性戀「疾病化」;有時則是將女同性戀「本質化」,必定是某一種特定的存在與行為、欲望模式,不會因時、因地、因文化,以及其他差異因素而有極大不同。而依一般主流社會用「天生」、「後天」、「選擇」等有限範疇去界定,也是一種將性欲取向僵固化為一種恆常永久、普遍存在的偏執做法。
- 「建構論」較強調同志身分之建構會隨歷史變遷、地域文化而有不同。
- 「少數說」 (minoritizing view) 與「普遍說」 (universalizing view) 之爭議。前者強調女男同志之性欲取向,使其成為一個特定、特殊的性少數族群;後者則強調性欲之流動不受男女、異性戀同性戀之界限所規範。
- 歷史沿革
- 70年代的女同志運動,以「女同志女性主義」為主流,一般被視為激進女性主義的主義,強調女/男分離的政治路線,標舉「女性主義為理論,女同志身分為實踐」的信念。"女人認同女人",為此時期最具代表性之宣言 :
- 何謂女同志?女同志是所有女人憤怒集結的爆發點。她是一個女人,從很小開始就想要成為更自由,以自己為主體的、完整的人,卻不容於社會。她飽受痛苦,她的思考、感覺與行為不合時宜,她和週遭環境陷入持續的苦戰,甚至和她自己。女同志是一個標籤,喝令女人乖乖留在原地。女人聽到這個字,就知道自己踰越了那可怕的性別界線。她退縮、防衛、修正行為以博得讚許。女同志是男人發明出來的標籤,指向那些膽敢跟他一較長短、挑戰他的特權(包括對女人的性特權),竟敢以自己的需要為優先的女人…
- 我們的新認同必須從女人出發,而不再奠基於與男人的關係。這種意識將是革命的動力,為了這場有機的革命,我們必須彼此扶持,對彼此付出承諾與愛;我們的精力必須奉獻給姐妹,而不是壓迫者。女人的解放運動若不正視異性戀結構,只好繼續費心處理與男人的個別關係,改善親密關係,讓他改邪歸正成為「新男性」,妄想這樣我們就是「新女性」。這只是浪費精力,讓我們無法全力創造一個解放女人的新生活。
- 80年代的女同志運動則是對70年代「去性欲化的」女同志身分提出反駁。80年代初以女同志的SM為中心所引發的「性論戰」;80年代中的愛滋危機,使得女同志運動不再排斥男同志文化,走出「男同志文化=腐敗 vs 女同志文化=完美」的迷思,攜手共同爭取同志人權、同志性愛自由與對抗愛滋歧視。
- 90年代的同志運動則更為多元開放,開始出現「queer」一詞,一方面企圖打破「女」同志與「男」同志所預設的性別二元對立,另一方面也質疑女同志與男同志身分建構中的「異性戀 vs 同性戀」之二元對立。
- Adrienne Rich, 強迫異性戀與女同志存在 :
- 將異性戀、母職、家庭視為被建構出來的社會機制,更嚴厲抨擊女性主義理論中異性戀想當然耳的立場。
- 女人之間應在個人經驗與政治認同上結盟,企圖縫合當時異性戀女性主義者與女同志間日漸出現的裂痕。她開宗明義地將「強迫異性戀」視為政治機制而加以批判,指出其各種強迫手段,如貞操帶、童婚、理想化異性戀羅曼史與婚姻,封殺藝術、文學、電影中有關女同志之呈現等,這種從生理到意識的箝制,迫使女人在異性戀關係中扮演家奴與性奴,提供男人生理與情感的各種需求,而無其他任何情感與性欲的想像空間與出口。
- 「女同志連續體」,要打破強迫異性戀霸權的首要之務,不僅在於女人必須開始反抗男性的宰制,更在於女人看見彼此情感連結與欲望流動的可能。 :
- 包含各種女人認同女人的經驗範圍,貫穿個別女人的生命也貫穿歷史,並非僅指女人曾有或自覺地欲求和另一個女人性交的事實。
- 包含所有認同女人的女人,其認同方式從情感、性欲到政治無所不包,對她而言,所有的女人都可以是女同志。
- Audre Lorde, 情欲小黃球 :
- 以「姐妹外人」自居,以突顯其兼具女人、黑人、女同志的多重邊緣身分位置。對她而言,性別歧視、種族歧視與同性戀歧視有著相互環扣的壓迫邏輯與機制,但在並置排列時,卻又不可忽視其間的衝突、矛盾與差異。
- 身為女人,我們時認知差異並不是用來區分我們的優劣,而是用來豐富我們的視野,造成改變的可能性…改變意味著成長,成長意味著痛苦,但是,我們將各自在自己的作品和戰鬥中,重新界定差異,分享共同的目標,創造生存下去的新路徑。
- 「情欲的利用 : 情欲即力量」(The Use of the Erotic : the Erotic as Power) :
- 女人自主的情欲 (the erotic) : 蘊含性愛、生理、情感、心靈與智識的內在生命能量與創造力。
- 男人定義的色情 (the pornographic) : 將一切化約為性交與感官刺激,無情感與力量可言。
- 情欲為女人能量、欲望與創造力的原動力,將其比喻為小黃球 : 「隨人造奶油附贈的一顆濃縮過的小黃球,然後把人造奶油擺著等它變軟,然後將小黃球捏碎到袋子裡,讓濃烈的黃奶油汁滲透到軟白的人造奶油中。再小心地將它放到指間來回地搓揉,一遍又一遍,直到顏色浸潤了整包人造奶油,徹底地染黃為止。情欲就像女人體內的小黃球一樣。那強烈而濃縮的汁液一旦釋放出來,就會像能量般神奇地流遍並且渲染女人的生命,使所有的經驗更加重要、更加敏感,而且更強而有力。」
- Monique Witting, 異性戀思維與性範疇
- 小說充滿文體與性欲實驗,常被喻為「陰性書寫」的代表。
- 「異性戀思維」(The Straight Mind) : 沒有任何先於社會存在的生理,所有一切皆為社會建構之結果,因此「男人」、「女人」皆非自然之產物,而是社會分類與政治範疇。是壓迫機制創造了生理性別,而非生理性別創造了壓迫機制,所有的性別差異皆是異性戀思維的產物 :
- 異性戀思維關乎「女人」、「男人」、「性」、「差異」以及帶有這些戳印的一系列充念,包括「文化」、「歷史」及「真實」。即使大家都已知所謂「天然本性」這檔子事並不存在,任何事都是後天「文化」制約而成的,在那樣的「文化」中,卻仍然存在一個「自然」的核心,它拒絕接受檢視,是一種可以完全不被分析的社會關係,一種在自然,以及文化中天經地義的關係,那就是異性戀關係。……異性戀思維把天經地義當作知識,當作不辯自明的原則,當作先於科學的認定。然後發展出一套可同時解析歷史、社會真相、文化、語言及各類主體經驗的論述。
- 「女同志非女人」,「女人」的定義乃受制於異性戀的思考體系與經濟制度,一如法文之femme,同時指女人與妻子。
- 「人非生而為女人」:
- 性(別)的類別是極權獨裁的,它有自己特有的裁判所、法庭、調查庭、律則,它的恐怖,刑求、殘暴、控制,它的警察。它同時形塑著思想與身體,因為它控制所有的思想產品。它是如此地箝制我們的思想以至於我們無法在它之外去思考。這是為什麼我們必須摧毀它,如果我們還想思考的話,我們必須越過它而思考,如同我們必須將性(別),作為一種社會現實,先摧毀,然後才能開始生存。
- Gayle Rubi, 女同志S/M與性階級 :
- 「交易女人」(Traffic in Women) : 文化以男女生理之別,以區隔掌握社會之別。
- 「論性」:
- 批判反色情激進派女性主義的性道德與性恐慌,因而對性的多元開放持完全肯定的態度,甚至有浪漫化情欲少數之傾向,較少進一步分析情欲少數間的差異與權力關係。
- Judith Butler, T與婆的性別嘲諷
- 「性別麻煩」 (Gender Trouble) :
- 她反對將性欲取向化約為性別,甚至提出「反認同、反性別的性欲取向」,企圖開放出生理性別、社會性別、性別認同、性認同、性對象、性實踐各種面向的交雜互動。
- 「倒置的模仿」 : 男同志扮皇后與女同志T/婆,她/他們透過對異性戀性欲的「模仿式嘲諷」,暴露出她/他們所模仿的異性戀本身也是一種模仿、一種副本、一種透過不斷重複所達成的「自然化的性別滑稽模仿戲」。
- 「性別操演」,性別是異性戀機制下「強制而又強迫的重複」 :
- 台灣
- 同婚的論述主要是以「平等」為訴求,要求一視同仁,將同性伴侶納入民法對婚姻的保障;反同婚的論述則捍衛傳統異性戀一夫一妻的家庭價值,認為同婚將撼動社會倫常。
- 反婚家queer, 「毀家廢婚派」 :
- 以婚/家為目標的性別主體平權運動,其所欲平之權,就是包括婚權在內的公民權,和構造於公民身分之上的法權。這圍繞著公民權的平權運動,是與資本主義、國族建構同謀,卻不思批判。她/他們批評,同婚運動宣稱可解決醫療問題、財產問題、性壓迫問題,甚至臺灣的經濟問題時,其實是掩蓋了婚姻家庭的不平等、壓迫,以及制度的缺陷,只是讓純結、中產的好同志享有與異性戀同等的利益,無助於推倒或改變婚家體制。
- 台灣女同志並非孤立存在,與整個社會的女性、性別狀況息息相關,當女性經濟獨立,不婚、離婚成為一個可能選項,女女相愛,或以女同志的身分生存於世,才有了較大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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