檳榔嶼

- 每個企圖改變這個世界的奮鬥，都需要一個讓人們可以理解目前的處境以及將來何去何從的角度，也都會面臨各種或明或暗或消極或暴力的抗拒。女性主義是如此經常地被貶低，以致於大部分的女人即使支持女性主義的目標與理念，也不會公開地認同女性主義。對於女性主義的反挫是如此地成功，以致於對於一般人而言，「女性主義」這個名詞的意義不但模糊且嚴重扭曲，而「女性主義者」也越來越成為指控或甚至侮辱人的用語。
  - 無論異端是有關宗教的、政治的或是家庭的，都會受到攻擊，因為它令人們疑懼而且會削弱有權勢者的利益。它挑戰並且暴露出那些支撐社會系統、使日常生活看似天衣無縫而可以接受的根本結構想法。
- 雖然任何人只要有一張圖書館的借書證，就可以接觸到女性主義的豐富著作，但是女性主義的批評者對於女性主義的內容所知卻很有限。雖然女性主義不斷地深化它對性別與父權的分析，人們所看到的卻是那些主流媒體不斷重複的淺陋分析 - 像是為什麼男人不會表達自己的情感，或是男人與女人有溝通方面的困難。
- 如果女性主義是隱形的，父權也就是隱形的。如果女性主義是被扭曲而沒有信譽的，父權則是安然未被檢視的，因為女性主義是唯一分析父權的批判角度。沒有女性主義，我們只會用父權的語彙來理解性別壓迫，使得我們會顛倒事實；沒有女性主義，我們很難看到男性宰制的事實，或者即使看到了，也會用人性或「這是每個女人內心深處所要的」來解釋男性宰制的事實。
- 男人作為優勢族群的成員，他們能夠了解與實踐女性主義的程度自然就有其侷限，而且男人與女性主義的關係隨時會有一個危險，那就是，男人可能將女性主義收編或佔為己用。如果我們把女性主義視為女人了解自己經驗的一種方式，任何企圖解釋女性主義的男人，都會顯得很放肆。女性主義對於女人有著獨特且強烈有力的號召力，於此男人只能間接地理解，但不論男人或女人都可以透過女性主義來理解什麼是父權。
- 女性主義者與女性主義
  - 最普遍的女性主義的定義是，一種關於性別及其在社會生活中的位置的批判思維，但是除此普遍意義之外，女性主義的思想有許多不同的方向。因為女性主義挑戰了現狀，所以它受到了來自各方的攻擊。大部皆的批評者不但不就女性主義的實質內容來批評，反而聚焦在攻擊兩個替代品，那就是所謂「女性主義的議題」及女性主義者。因為這樣可以避免與男人對質而父權也因此安然無恙。
    1. 「女性主義的議題」把女性主義的定義窄化成對於墮胎及色情的立場，導致的結果是一個破碎且分裂的觀點 : 將女性主義視為只是一些互相爭辯立場的大雜燴。在討論某些議題的熱頭上，關於父權究竟是什麼、它如何運作，以及我們如何參與其中等基本問題，卻往往被遺漏了。如果我們把主要焦點放在類似像墮胎或是工作場所的歧視這樣的議題，而不南放在造成這些議題背後的結構，導致的結果就是，長期以來無止境且具分裂性的辯論所造成的癱瘓。
    2. 女性主義者常常是被醜化的對象 - 透過刻板印象把她們描繪成沒有幽默感、仇恨男人、憤怒、愛抱怨、反對家庭、女同性戀者。常被攻擊的錯誤 :
      - 女性主義者是反對家庭的 : 
        - 許多女性主義者的確反對女人在父權家庭中的從屬地位，反對這樣的從屬關係對滋養、照顧、成長帶來的可能傷害；她們的確反對那種會令女人的感情生活與生產力窒息，及助長虐待女人與小孩身體的風氣的家庭組織。
        - 在父權制度下，男人得以控制女人的身體，也助長男人如此做，男人也限制女人的行動，以及她們與何人相處，並且剝奪女人可以因工作所獲得的獨立與自主性，而這些都是許多女性主義者所反對的。
      - 女性主義者很無趣 :
        - 女性主義者常常被認為是憤怒的、沒有幽默感、不知如何享樂。
        - 女人的憤怒不被接受的原因 :
          i. 因為女人的憤怒扣連著她們自己自主性的激情與力量，而這威脅到了整個父權體制的秩序。
          ii. 迫使男人面對性別壓迫的事實，還有男人參與在其中的事實。
        - 女人對於她們所受的壓迫，只要稍微不親切、仁慈或幽默，男人通常會忐忑不安、尷尬、迷惑，也因此感到脆弱。
        - 然而，「作為一個比較有意識的女人，意味著隨時都會憤怒」。期望女人對於日常生活中的壓迫不生氣是很不合理的，這些女人通常與那些受惠於父權制度，並且對於改變現狀毫無興趣的男人有親密關係。這也正是女人被期待的，必須要取悅、滋養、及安撫男人，千萬不可以引起他們的不快、尷尬、或是驚慌。為了不被視為冷漠呆板的婊子，就必須具有恆常性的好心腸、時常保持笑容、好講話、容易親近、忍讓。
      - 女性主義者是恨男性的打手 :
        - 最有效打擊女性主義者的武器，莫過於指控女性主義者恨男人、攻擊男人。這策略之所以有用，部分的原因是因為攻擊男人就是挑戰男性所認同的社會本身。換句話說，男人既然被視為標準，批評男人就是批評社會整體，男女都應起而攻之。
        - 這種看法預設了所有的女性主義，都是沒有男人愛，或是想當男人而被激發成為女性主義者。女性主義就這樣被矮化成一堆適應不良的人的胡言亂語，而對於父權體制的基進洞見也就被擱置一旁。
        - 這種指控，同時也把注意力從女人轉移到男人身上，而且是以一種同情男人的方式，再次強化了以男性為中心的父權體制。這個過程，男人被描繪成受害者。這種類比忽略了一個事實 : 討厭女人是基於厭女文化，而此文化對女性本身的貶抑，正是男性特權與女性的壓迫的組成部分；對女人而言，主流文化並沒有提供相當的反男性意識形態，因此她們的憤慨比較是基於弱勢族群的經驗，以及男人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
        - 對於反對女性主義的人而言，將這種負面的判斷與感覺怪罪到女性主義者身上，在政治上是很方便的手段。這使得女性主義者顯得邊緣且極端，同時也模糊了許多女性主義者與男人有很深關係的事實，將女性主義者與其他依賴男人的女人區分開來。
        - 太多時候，男人在面對女人憤怒的反應是去找女人來服侍他們，這又再度複製了以男性為主的性別關係，這正是令女人，不論是否是女性主義者，都會感到憤怒。
      - 女同志來了 :
        - 最討喜的一竿子同時打死女性主義者與女性主義的方式是 : 將兩者都和女同性戀主義掛鉤。當女同志這個標籤被用來模糊與貶抑女性主義者與女性主義時，就把那些害怕因為自稱女性主義者或公開談論父權而被貼上這標籤的女人給消音了。
        - Adrienne Rich : 「女同性戀主義不只是女人與女人有性行為而已，而是一種女人認同女人及想要與女人在一起的慾望的延伸。」(註一)
        - Ellyn Kaschak : 「當前性別安排最明顯的面向，陽剛總是透過命名、包圍、捲入、入侵、評量來定義關於陰柔的事物。陰柔從不被允許獨立存在，或把陽剛包含進來。」這意味著當女人尋求典範時總是找到男人典範，及以男性訂定的文化標準來衡量自己的女人，這種標準有時稱作是「男性凝視」。
          - 當女人照鏡子時，她們是以她們認為男人會如何來看她們的眼光來看自己，當她們無法達到父權文化所設定的女性理想典型時，她們也會批評自己。當女人透過彼此尋求對照與標準而脫離父權的參考架構時，她們就挑戰了一個預設 - 世界是環繞著男人以及男人的作為打轉，女人的存在主要是為了取悅及照顧男人。
        - 對於女同性戀的迫害及用「女同志」作為指控或污衊的手段，其實是一種防衛性的攻擊，對象則是一群更廣大的移動人口 - 那些遠離父權式的生存方式而朝向更完整、更自我定義之生活的女人。
      - 作為受害者的女性主義者 :
        - 這種指控最奇怪的是，致力於反抗男性暴力及剝削的女人，通常是那些最強壯、最能言善道、最勇敢的人，而將她們描繪在被動地坐著自怨自艾、發牢騷的受害者，實在是與事實相去太遠。發牢騷只是一種發洩的手段，重點並不在於改善現狀。這和女性主義者所要求的，終止歧視、暴力、及性剝削相去甚遠。
        - 迫害的行為及縱容這些行為的父權體制才是問題的真正所在，我們很容易把男人迫害女人，看成只是發生在女人身上的事情，而不是男人所做的事情。
- 女性主義是什麼？
  - 原則上，有些女性主義者傾向不要給女性主義下定義，因為它如此多元以致於沒有任何單一的版本，可以充分地代表它諸多的形式。此外由於稟持著包容性及非階層化的信念，使得許多女性主義者不喜歡下定義，因為定義可以被用來建立一種排它性的「真正的女性主義」，因而區分了「內部人」和「局外人」。
  - 女性主義是一種思考方式 - 一種觀察世界、問問題及尋找答案的方式 - 而這些可能會引導出對某議題的特定意見，但是女性主義並不就等於這些意見本身。
    1. 他/她們了解社會生活的不同面向與性別的關係
    2. 他/她們明確地視父權為一種體系，是有問題性的、有歷史根基的、需要改變的
    3. 他/她們將男人視為宰制族群的成員，他們享有的既得利益是來自於壓制女人，和透過控制政治經濟及其他機構來維繫父權價值
- 自由主義女性主義
  - 基本概念 : 人類是理性的動物，當有足夠的知識與適當的機會，就可以發展個別的潛能，對於個人與社會整體而言都是有利的。
  - 預設 : 社會生活的關鍵及其最終目的是個人的福祉。社會只不過是許多從事選擇的個人的聚集，而社會改變主要在於透過教育，及其他啟蒙的方式來改變個人的想法及行為。
  - 解決問題的辦法 : 排除女人自由選擇及平等參與的阻礙，透過挑戰性別歧視的刻板印象及要求機會與待遇的均等來說服人們改變。
    - 要求男人改變他們對女人的想法與行為，不那麼暴力、不要騷擾、不要剝削，要更支持女性、感情上要更敏感與多表達、並且要善盡他們作為父親與伴侶的職責。
    - 要求女人要勇於表現自己、相信自己，要勇於追求成就而不被那些必須克服的阻礙所阻擋。
  - 基本問題 : 它太聚焦於個人，使它無視於社會體系的力量。自由主義女性主義從不試圖了解那個壓迫女人取影響她們矢志要改造的個別男人與女人，背後的結構。
    - 這個觀點忽略了一個事實，那就是當男人不分擔應做的家務勞動，他們獲得了非家庭性的報酬，例如權力、收入及取得作為一個「真正的男人」的身分。這在主流的父權文化中，比起家庭生活感情的滿足而言，通常被賦予更高的價值。
    - 自由主義女性主義往往把女人放置在需要與男人協商的位置，而且是不利的位置；這有賴男人主動放棄他們的男性特權及他們與其他男人的關係。
  - 受限 : 自身無歷史感的性格。它無法解釋社會結構安排的起源，而這些社會安排正是它所要企圖改變的，它也無法鑑別出哪一個有力的社會機制，是使得壓迫得以繼續維持的原因。
    - 主要預設是壓迫源自於無知，事實上壓迫是有意志的防衛的一部分。
    - 用「傳統」一把抓的方式，模糊了父權運作背後的動態，而且將壓迫變得微不足道，使得父權好像只是一種習慣。用「傳統」是無法解釋壓迫的。
  - 更深層的問題 : 單純地將焦點放在女人與男人平等的權利上 - 以男人的方式來做男人做的事。
    - 這樣並沒有質疑到這個世界的組織方式，而那些組織方式是會鼓勵男人以他們的方式來做他們的事。結果，女人要求同等權利時，同時也肯定了社會生活中的基本父權性格。
    - Naomi Wolf的「威力女性主義」 : 女人應當在男人的遊戲中打敗男人並主宰這個世界。女人應該像男人一樣，可以剝削或拯救、給予或拿取、破壞或建設。
      - 她並沒有想到要去質疑男人是否應該被允許做些事情，或這是否是個組織世界的好標準。
  - 追求平等沒有什麼不對，也都是重要的目標。然而不問這是個什麼樣的系統，及它如何產生各種壓迫，將會有預料不到的嚴重後果。
    - 例如 : 成功的女人往往加入男人的行列，在系統的頂端來壓迫工人階級的男人及有色人種。
  - 矛盾 : 將焦點放在父權結構之內的個人選擇與機會的平等，實際上反而損毀了自由主義的自由選擇的理想。
    - 自由是以父權的條件來參與事物的自由，那是在忽略非父權的可能性的脈絡下的自由。
  - 超越自由主義女性主義的侷限，回到父權大樹的根部，這會引導我們去問一些往往會激發反抗與否定的反挫。這是為什麼自由主義女性主義被廣泛視為唯一具有正當性，且可以被接受的一種女性主義的形式的原因，因為它最不具威脅性，也最與現狀相容的一種女性主義。
- 基進女性主義
  - 目的 : 將父權放在歷史和社會脈絡下了解，而這些脈絡不僅有助於解釋父權從何而來，也可以理解為何它延續且影響我們如此深遠。
    - 例如 : 攻擊女人的男性暴力不只是個別男性的病態；它也是父權所提供給男人遵循、讓女人接受的阻力最小的路。這是根基於父權且維護父權體制中的男性特權。
    - 例如 : 家庭是一個具有複雜歷史的制度，不管個別的男人用什麼理由來拒絕照顧小孩及作家務事，都是根基於男性的特權，而這些累積的作用會再度強化這個特權。
  - 分析 : 重新看待稀鬆平常的世俗事物也可看到男性特權。
    - 例如 : 女人與男人的溝通是多麼地困難。問題不是男人與女人使用的語言不同，「風格」也不同。男人就是有意要這樣子，特權的標記你不需要有意如此就可以行使或從中獲利，無論是佔據較多的對話空間，或是被比較認真地對待，或是因新想法而得到較多的肯定。意識與意圖需要承諾與努力，相對之下驕傲與天真則容易多了。男人的無意圖使得改變更加困難，因為這表示光是使男人意識到他們的作為有問題及為何如此，就要花上很大的功夫。
  - 觀點 : 父權是首要的壓迫系統，它是所有控制、權力、及恐懼的宗教的起源，同時也提供了典範給其他形式的壓迫。因此父權也是最根深蒂固且無所不在的壓迫形式，同時也最抗拒改變。
  - 不管個別的男人的行為如何，或是如何看待自己，他們都參與在一個犧牲女人來賦予他們性別特權的體系，他們也被鼓勵來保護這個系統並從中獲益。這個道理不僅在有性別歧視的男人身上可以明顯地看到，也可見於那些自認為對性別議題很敏感且支持婦女運動的男人，因為他們通常很少去改變現狀。
  - 我們必須問這些刻板印象在個人的動機與意圖之外，扮演了什麼樣的社會功能。性別歧視維護了誰的利益？維護了什麼樣的社會秩序？性別歧視不只是偏見 : 它是偏見加上行使偏見的權力。
    - 例如，認為女人是不獨立之弱者的想法，及文化上視強壯與獨立為男性特徵，兩者結合起來使得女人的強壯與獨立變得不可見；它掩蓋了大部分男人基本上是脆弱的且依賴女人的事實；它也強化了一種男人掌控的錯覺 - 而這些都是維繫父權的重要元素。
    - 厭惡女人可以幫助父權的穩固 : 藉著鼓勵男人將他們與其他男人競爭關係所產生的厭惡、挫折與憤怒，發洩到女人身上。父權使得男人與其他男人對立跟團結；男人用女人當負面情緒的代罪羔羊，不僅維繫了微妙的平衡，也將男人的個人危險降至最低。
  - 任何東西如果能真正破壞女人是劣等的、男人是優越的定義，就等於挑戰了整個父權體制，也因此會挑起抗拒。單單是社會化，並不會帶來根本的改變，因為家庭學校及其他社會化的環節，都是致力於將孩童教養成在目前的社會中可以被接段、成功的，而不是把他/她們教成將來會有生命危險的問題人物或基進份子。訴諸人們的正義感、正派，或是人們區分刻板印象與真實的能力，並不會使性別歧視從父權文化中消失。
  - 自由主義女性主義比基進女性主義更受大眾歡迎，因為它聚焦在性別而不挑戰父權壓迫，也沒有真正威脅到男性特權。它避開了令人不舒服的挑戰男人的工作；只是要求男人要對「女人的議題」有敏感度，或是在適當的時機幫女人做家務事。讓人們停留在所熟悉的個人式的、心理式的相對舒服的框架之內，在這種框架內，個人的病態與改變是所有問題的答案。
    - 女人得以用這樣的想法來安慰自己 : 在她們生命中的男人是沒問題的，也沒有參與性別壓迫或享有男性特權。男人可以這樣想使自己安心 : 只要他們不有意對女人不好，他們就不是問題的一部分。不強暴、不騷擾、或歧視女人的男人，就可以袖手旁觀性別議題，偶爾談談男人與女人的「兩種文化」、男女彼此的相處之道，以及性別「差異」等等。
  - 正是因為基進女性主義問了具有批判性，大多數人寧可忽視而希望會自動消失的問題，於是大家就迴避、否定、攻擊基進女性主義。
- 父權與資本主義 : 馬克思主義與社會主義女性主義
  - 從馬克思的角度來看，世界運轉的動力是經濟不是愛。
  - 在資本主義下，擁有並控制生產財富工具的階級是宰制階級。馬克思認為社會生活總是以這些基本的經濟生活面向為基礎組織起來的。
    - 例如 : 國家總是維護既有的經濟體系及主宰該體系的階級。維護資本家的控制；學校將孩童社會化，使其接受他/她們在階級結構中的位置；藝術、文學、大眾文化都是依據人們願意以多少錢來購買而決定它們的價值商品。
  - 性別壓迫只是階級壓迫的一種，男人是宰制階級，女人則是從屬階級。
  - 馬克思主義女性主義是有用的，因為它顯示出經濟生活(特別是資本主義)如何形塑性別壓迫。但單純地聚焦在經濟面向上，忽略了封建社會與資本主義系統本質上都有父權性格。它沒有解釋父權與資本主義如何重疊且相互支持，也沒有解釋為什麼女人在非資本主義社會中，還是持續其從屬地位。
  - 對於馬克思主義女性主義的批評，產生了社會主義的女性主義，它聚焦在父權與經濟系統之間複雜的關連，特別是它們如何透過家庭來運作。
    - Heidi Hartman : 壓迫所牽涉到的不只是心理與社會角色，因為它總是根源於生產與再生產的物質現實。女人被壓迫主要是透過男性控制女人的勞動與女人的身體 - 她們的性與再生產的潛能 - 特別是在家庭中。控制女人的性以及女人所生的小孩一直是父權婚姻的重要元素。一夫一妻的異性戀婚姻制度，使得男人可以透過夫妻的同居權來取得性以控制女人的身體，使女人依賴男人，還有確保男性繼承財產。
  - 追求女人的正義所牽涉到的，不只要改變男人和女人在性別關係中如何思考、感覺及行為，因為任何刨父權之根的挑戰，都將會深刻地影響現存的經濟系統。
- 如果我們很認真地想改變，我們時看清一個事實 : 除了表面上的性別小火 - 源自各種小插曲，如溝通不良、性騷擾、歧視、暴力，及其他所有每日發生的小事 - 還有更大的東西在底下。我們必須挖掘且徹悟，這火雖然不是我們放的，但撲滅這場火我們每個人都有責任。女性主義體現了一個持久的真理 : 父權與女人所受到的壓迫都是真實的，且對每個人都是問題。
- 「支持女性主義」的標籤可能多少有助於對抗主流收編或挪用任何弱勢族群所產生有價值的東西的傾向 (男人不能成為中心，因為他們可能想要取得控制)；也尊重了一個事實 :
  - 男人不能以號稱自己是女性主義者來當作護身符，而模糊或否認男性的特權、與生俱來的父權結構下作為男人可受質疑的地位，以及女人憤怒的正當性。就女性主義是關於存在而不是思想或行動而言，及就女性主義反映女人在父權下的實際經驗而言，男人不應該稱他們自己是女性主義者。
  - 作為「支持女性主義者」就是支持女人打她們的仗，但不把這場對抗父權的仗，看成是男人與生俱來的責任，因而也是他們的仗。這特別重要。女性主義最廣泛的意義在於，它是關於整個世界如何組織運作的。
- 一個簡單的事實是 : 人們要貶低它是很容易的，因為女性主義早就有效也被扭曲及邊緣化。如果我們接受這個，我們只是把自己留在困境中，被刻板印象包圍，腦中卻很清楚，在某個層次上，父權對於性別及人類生活造成的錯誤相當嚴重。

註一 : 
在父權體制中，享有優勢的男人基本上是感受不到愛的，與其說愛，倒不如說這過程其實是支配女人逐漸成為滿足其性慾的性對象，因此無法理解女同性戀的愛情。在男人眼裡的愛情是一種競爭，女人成為一種勳章或獎品，最終的目的只有兩個 : 性跟成就。每個男人會依循其最小阻力的路徑完成這個過程，而每個伴侶都會是獨一無二。其實獨一無二的概念，其中就是隱含著競爭，沒有競爭就沒有獨一無二的說法，如果愛情有競爭的成份在裡面，每個女人總有一天都會有被比下去的風險。

因此處男成為了父權體制下被霸凌的對象，隨著社會愈開放，性行為發生的年齡的說法，只對了一半。是隨著色情產業的發達，男人在愈小的年紀就意識到，性之於男人在父權社會底下會被視為一種成就。也因此如果在求學階段成就感較為低落的男人，他們愈需要做一些事情來顯得優越，此時，發生性行為就會變成是一種選項。

談到這裡，一定會有許多男人很憤怒地跳出來說自己很專情，很懂得愛情。這有幾種可能，專情是最小阻力的一條路，一種是不容易再爭取到其他的女人，一種是男人到了一個年紀之後，很會打炮不再會被視為一種主流成就，例如 : 中年男子比的是成就、地位、房子、車子跟家庭，在這個時候一個中年玩咖不會引起其中年男子同儕的興趣或崇拜。所以為什麼浪子會回頭？女人們別傻了，不是因為妳，是因為他需要別種成就在這個世界繼續競爭，而這個時候妳剛好出現同時被狩獵而已。

愛情這件事，不是一種成就，是一種同理，父權體制下的男人不可能擁有或理解，這不是男人被期許要擁有的事物，男人被期許要有地位、成就、家庭、孩子跟收入，從來都沒有愛情。這只是一種手段，為了獲取性物件。所以男人很難懂得愛情、很難懂得女人，因為不是一種成就，根本不需要去努力。因此，多數男人會認為女同性戀是一種不同的性體驗，而不是女人認同女人的情感。而女同性戀/3p變成色情片的一種題材，一種取悅男人的方式，而只要男人夠強，就可以瓦解她們這種性慾的需求，最終女人還是需要男人才能懂得性的歡愉。

這觀點錯的可怕，服膺父權體制的男人，不可能真正理解性愛，或說對性愛的理解就是自己慾望的紓發與解放。要滿足這件事，不單單只是性愛本身而已，為什麼男人在乎性技？而忽略許多親密的互動，這原因很簡單，他們要支配女人的性高潮，女人的性高潮絕對要有男人在場，身為一個被動且被壓迫的性物件，不可能自己就能主動達到性的歡愉。能讓女人高潮的男人，是擁有一項技能，一項過人的成就，而女人必然會被這項技能吸引。這就可以說明一件事，為什麼市場上有這麼多的色情片、刊物、甚至性愛教學的書籍，可是這一類的出版品源源不絕？因為，擁有真正性歡愉的經驗的人少之又少。忽略了女人的主動性，認為性就是男人「功夫」的展現，在如此親密的互動之中，女人卻時時刻刻在經歷心理跟生理層面的暴力，有誰能夠達到忘我的境界？

分分秒秒都被提醒自己是被歧視跟支配且不是個完整的人，有誰真的開心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