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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擁有權力的女性主義者,幾乎都過著富裕的生活,而且通常都是來自西方國家的白人。從這個層面上看來,女性主義已經在本身的階級中,再現了這個世界的不平等。
. nia,是一間總部位於倫敦的慈善機構,其宗旨為終結針對女性和兒童的暴力行為。nia的執行長凱倫.英加拉.史密斯 (Karen Ingala Smith) ,在推特上轉推有關免下車妓院的報導,並評論道 : 「對我來說,這些免下車妓院的照片,看起來就像關牲畜的棚子或車庫,這種環境印證了,從娼女性被去人性化了。」
. 另一個致力於終結女性受暴的英國慈善機構Making Herstory,在推特上寫道 : 「為了確保那些人能輕易接觸到受虐、貧困、被販賣的受害者,我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對吧?」
. 最令女性主義者感到厭惡的事物,也就是男性在身體、性和經濟方面的優勢地位。
. 在象徵層面上,性交易被視為父權主義下的女性狀況縮影,性工作者完美代表了女性的次等地位,而皮條客則表示男性統治。
  . 這些性交易的最基礎定義就不平等,而且通常伴隨著暴力,此外,性交易也意味著男女性關係的普遍狀態。

為了懲罰嫖客,性工作者一同付出代價也沒關係?
. 在任何犯罪化的體制之下,性工作者這整個階級的生活,都不可能變得更好。
  . 反娼女性主義者到底對犯罪化性工作一事,投入了怎麼樣的情感?她們原本對性工作者付出了真誠的關心,卻因為這些情感而變得自相矛盾,拒絕聽取性工作者的意見。
. 性工作者的形象,往往代表了父權主義強加在所有女性身上的創傷,等於性工作者象徵了女性的痛苦和女性所遭受的暴力。嫖客因此變成所有暴力男性的象徵,他們是針對女性的純粹暴力的化身,也是掠奪者的原型。

我們對這種觀點深有同感,我們的生活也同樣受到性別暴力的形塑,很能理解女性會有一股政治衝動,想懲罰這些象徵創傷的男人......北歐模式的支持者,把性交易視為一種極度不平等的交易,這當然是一種正確的看法;性交易因為父權主義、白人至上主義、貧困和殖民主義而受到嚴重傷害。

性交易的顧客,就像是這種巨大權力差異的體現,因此從許多方面來說,人們會直覺認為把這些男人的行為犯罪化,是正確的舉動。

. 當我們靠著懲罰男性而獲得精神上 (也許也有道德上) 的滿足感時,必定會有女性為此付出代價,而且付出代價的,往往都是生活最不穩定的那些女性。
  . 從事政治,代表你正與潛伏在每一個暴力行為中的撒旦權力建立關係。
. 象徵主義當然很重要,父權主義不但建立在身體的層面上,也同樣建立在文字和符號上。

性交易和墮胎一樣,立法也不可能根除
. 人們要為現在的從娼女性創造更好的生活,還是要創造一個沒有性交易的世界?
. 把所有性工作或部分性工作犯罪化的每個地區,都沒有成功根除性交易。無論政府實施的是哪一種法律制度,性工作都能蓬勃發展。
. 只要女性仍需要金錢來付帳單和養充孩子、性工作仍然比她們能找到的其他工作更好、女性的次等地位仍然被社會色情化,性交易就不會消失。從這個層面來說,犯罪化性工作其實等同於象徵性的廢除 : 在法律上徹底消除性交易,但在現實中性交易依然存在。
. 女性主義者一直以來,都在努力向反對墮胎的人解釋,把墮胎犯罪化並不會減少墮胎的數量,反而會增加死於墮胎的女性人數。
  . 當然,也有一些反墮胎人士希望尋求墮胎的女性都被處死。
  . 台灣自2011年立法院三讀通過修正 <<社會秩序維護法>> 後,性專區制上路,將「罰娼不罰嫖」,改為專區外「娼嫖皆罰」,授權地方政府可以設性專區,但迄今仍沒有地方政府敢設立專區。於是,在沒有配套措施的情況下,導致許多性工作者的工作權缺乏保障,最後她們只能依附黑道勢力,甚至遭到性剝削。
. 若女性能迫使這個社會承認,資本主義生產的必要先決條件就是女性的無薪再生產勞動,那麼,家務的工資就能讓女性否定這項工作能表現出其天性,並因此否決資本家為女性打造的角色。對工資的要求,將的打破社會上的錯誤觀念。人們將因此了解,家務勞動不是女性與生俱來的工作,也不是讓女性表現天生的陰柔氣質的工具。 -- 這是一種革命要求
. 對於改良主義者來說 : 改良行動中會受到影響的只是「事物」,如薪水、公共設施、養老金等,國家要由上而下的分配這些事物,提供給那些在生產過程中,精神不集中又無能的個人。
. 「任何改革......都有可能會被資本主義清除其中的革命意義,再重新吸收。」
. 選擇犯罪化就等於選擇了對現實中的女性進行特定迫害,並認定社會可以把這種迫害當作手段,為所有女性達到觀念上的解放。
. 在我們的政治實踐中,我們不贊同「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許多人打著「正確」的政治目的為名,做出各種反動行為與破壞行為。身為女性主義者,我們不想藉著政治的名義,用不公正的方式對待別人。

強制監禁家暴者,反而使被害人不敢報案
. 在過去五十年間,有越來越多國家認為,在遇到性交易、家庭暴力和強暴時,把加害者監禁起來是一種常識性的反應。這麼做的問題在於,監禁這個所謂的解決方案,往往會使那些處境已經非常糟糕的女性,陷入更糟的狀況。
. 監禁化的方法也無法解決社會上如貧困、種族主義、種姓制度等問題,這些社會現實是大部分犯罪的根源,而且會使特定女性群體特別容易受到性別暴力的影響。
. 這個政策正如許多黑人和拉丁裔的女性主義者所預測,增加了有色人種女性遭家暴的數量。
  . 大量研究指出,被補後的報復性暴力,其實和貧困、失業、吸毒和酗酒等因素有關聯,而有大量黑人和拉丁裔的社區,都深受這些因素所苦。
  . 強制逮補政策減少了就業白人男性的暴力行為,但同時也增加了失業黑人男性的暴力行為。
. 事實上,無論在全球的哪個地區,男性的失業都和女性受家暴有所關聯。但是,受到暴力對待的貧困女性,往往沒辦法要求國家僱用她們的丈夫,也沒有國家會提供離開丈夫所需的費用。
. 1984年,bell hooks撰文討論,女性解放運動傾向於只關注女性之間的共同點 : 雖然女性主義者會因為共同壓迫的概念,而渴望團結與同理心,並運用這種渴望來建立同盟,但「依據自己受到的壓迫建立組織」這一類口號,卻為許多享有特權的女性提供了藉口,使她們得以忽略自己與多數女性的社會地位之間的差異。

中產階級白人女性,有能力把她們自己的利益當作女性主義運動的主要焦點,並使用一套通用性修辭,使她們的遭遇變成壓迫的代名詞......這樣的行為,正是種族特權和階級特權的特徵之一。
  . 若我們的女性主義只願意解決性的壓迫,那這種女性主義追求的策略,對這些女性而言沒有太大用處。hooks指出,在妳把共同壓迫當作號召口號時,妳不只忽視了處境最糟糕女性會受到的欺壓,更保證了那些痛苦的存在。
. 罪犯化性交易能幫助性工作者,但這種論述的基礎假設是,性犯罪者還有其他選擇,等於在說,性工作者的根本問題出在她們去做性交易,而沒有想到許多使她們成為性工作者的因素,例如貧困或移民法。
  . 同理,當女性主義者認為,社會可以靠著監禁來解決家暴時,她們並沒有考慮到,有些女性的命運和施暴者綁在一起,這些女性在經濟上依賴那些毆打她們的男性,她們的生命會因為警方、法院與監獄如何對待同社群的男性,而受到重大影響。
  . 監禁化的處理方式,也忽視了全球各地五十多萬名被監禁的女性,她們在監獄中遭性侵、暴力、羞辱、強制絕育,並失去她們的孩子。
. 全球絕大多數被監禁的女性,都來自貧困環境,教育程度不高,並曾涉及暴力事件。許多主流女性主義者,幾乎不曾為這些女性發聲過;但這一點也不令人意外,畢竟這些主流女性主義者,本身就和監禁化的體系有所牽連。

女權自助餐,只適用於社會地位最高的女性
. 女性主義者若接受監禁化的解決方案,也就是讓滿大街都是警察,把男人送進監獄,那就等於是在掩護統治階級,而這些統治階級一直以來,都拒絕解決大多數犯罪的根源 : 貧困、種族優勢、國界問題、種姓制度。
. 以全球整體來說,大多數女性都是窮人,而大多數窮人都是女性。這就是為什麼,我們會認為反對共同壓迫的女性主義,並不等於爭取所有女性平等和尊嚴的女性主義。
  . 若女性主義聚焦的重點,是女性遭受的共同壓迫,那這樣的女性主義追求的,只會是以性別平等的方式,接納如今的不平等結構,無法對抗使多數女性陷入最悲慘處境的力量。
. 「我們必須明確指出,強暴不是法律與秩序的問題。女性不要求政府閹割強暴犯或處死強暴犯......我們不希望政府把強暴法變得更嚴厲。」只要透過改變家庭、經濟體系和男女心理,才能使性剝削變得無法理解,並使強暴消失。她們認為,強暴不是改良主義問題,而是革命問題。
. 雖然許多西方政府、非政府組織和私人基金會,都把錢投資在女性的教育和醫療保健上,但在這同化主義的計畫中,最重要的工具其實是小額信貸,也就是擴大貸款範圍,把錢借給世界各地的貧困女性。但這個計劃的策劃人沒有意識到,貧困女性最需要的是更多水、電、衛生設施等公共資源。
  . 1984年,印度女性主義者狄薇基.簡恩 (Devaki Jain) 便曾警告 : 「經濟發展這個神奇的公式......已經變成了最糟糕的女性公敵。」
. 雖然<<北京宣言>> 也鼓勵各國進一步消除性別主義的行為,並為女性提供謀生之道,但全球各地的女性權利社運人士,仍持續把大部分的焦點,放在如何用監禁化的手段解決性別暴力上。
. 令女性主義陷入窘境的是,儘管在過去數十年來,女性主義在某些方面改善了部分婦女的條件。但與此同時,其它形式的不平等卻全面性的增加,其中,經濟不平等的加劇尤其明顯。
. 資本主義國家如何以對自己有利的方式,引導女性權力的方向。到最後,女性主義幾乎不會對統治階級帶來威脅。

支持#MeToo運動,無法拯救所有女性
. 英國精神分析學家米歇爾在1971年所述 : 「女性參與此運動,是因為她們的私生活帶來了不明確的挫敗感,接著,她們發現原本以為的個人困境,其實是一種社會困境,可見這其實是一種政治問題。」
. 這個口號,由黑人反暴力社運人士塔拉娜.柏克 (Tarana Burke) 在十多年前率先提出。社會從沒有正視過黑人女性對性騷擾的抗議,因此,當人們要求黑人女性和白人女性一起站出來時,她們立刻對此感到不滿。
. #MeToo作為大規模女性運動,問題不僅出在缺乏跨種族的一致關注,其根本問題在於,這個運動的前提是任何類似的運動,都必須以所有女性的共同點作為基礎。
  . 性騷擾對職業女性來說,是實際存在的事情,但對許多女性來說,受到性騷擾並不是工作中最糟糕的一環。對貧困的移民女性來說,性騷擾只不過是加強了她們原本就因低薪與不穩定,而必須承受的痛苦罷了。
    . 當她們需要錢逃離暴力相向的伴侶、照顧生病的孩子,或是遇到移民局要求提供文件時,她們應該向誰求助?
. 以懲罰糟糕男人為主要目的的女性主義政治行動,永遠都不會是解放所有女性的女性主義,因為這種女性主義,掩蓋了大多數女性無法自由的原因。
. 我們很難責怪她們的作為,因為在過去數個世紀以來,男人不但侵害和貶低女性,還利用國家的強制機構,來加強他們這麼做的權利。那現在該輪到女性行使同樣的權力、表達她們的憤怒和報復了,不是嗎?但是,問題在於,在妳啟動國家的監禁化機器後,妳無法精挑細選這架機器會摧毀的對象。不管我們喜歡與否,女性主義對監禁主義的擁護,都必定會為監禁化的體制提供進一步的掩護,而監禁化體制的其中一個功能,就是防止人們對物質上的不平等,進行政治上的清算。

每一個平等運動,都是資本主義的牟利管道
. 非裔美國人喬治.佛洛依德 (George Floyd) 於2020年5月,被明尼亞波利斯的警察謀殺後,媒體重新開始關注「黑人的命也是命」 (Black Lives Matter)。包括女性主義者在內的許多人,都對於削減警察經費的呼籲感到困惑,他們無法想像,當一個社會不再受到國家的暴力權力監管時,會是什麼模樣。如果沒有警察的話,要由誰來執法和維持秩序?
  . 這些人心中認為,從廣義上來說,警察和監獄真的實踐了所有法律規範並成功維護秩序,至於非法處決、非法監禁、強迫子宮切除和性暴力等事,只是例外,不是特定群體會固定受到的待遇。
. 當然,也有人認為,法律本來就應該用不公正的方式對待窮人、有色人種和移民,有可能是因為這些人本來就不值得獲得更好的待遇,又或是因為這些人受到的不當對待,是和平社會必須付出的合理代價。
. 我們要建立適當的社會和政治結構,以滿足這些在未被滿足時,會導致人際暴力的需求...我們要建立一個司法系統,盡可能的追求修復與和解。
. 在廢除主義傳統看來,監禁主義是在掩護種族資本主義的剝削行為,而社會關係和經濟關係的轉變,至少會在一定程度上破壞監禁國家的基本原理和需求性。因此,在削減警察經費的呼籲聲中,隱含的是把財富和權力從富人身上,大規模重新分配給窮人的要求。

經濟不平等、民主缺陷、種族優勢,是強暴案發生主因
. 把父權壓迫簡化為經濟和政治上的壓迫,這種想法是錯誤的。這些因素確實是性暴力的部分成因,像是種族優勢、經濟不平等和民主缺陷,都是高比例性侵害的預測因子。
. 去工業化和薪資下降所引發的男性危機,特別容易使女性遭遇性暴力。但是,失業的絕望男性,把他們的攻擊轉移到女性身上有其原因,而且經濟力量並不會削弱這些理由 : 有一些性別關係,早在我們建立如今的經濟結構之前,就已經存在於社會中。
  . 批判資本時,如果只從經濟關係的角度分析,我們將永遠無法完全解釋或糾正性暴力。其中當然包括經濟層面,但同時也要容納社會、生態心理層面等。
  . 若反資本主義的政治行動缺乏這種認知,很可能會把女性拋棄在公民社會中。
. 支持女性主義廢除主義的理論學家和實踐者 (通常都是貧困的有色人種女性) ,正在世界各地建立以社區為基礎的民主機構,專門應付人際暴力 (包括性暴力) ,她們拒絕在過程中向國家的強制機構求助。她們追求的,是用新的方式來要求男性負責,同時堅持男性不該以他們受到國家的何種待遇,當成暴力行為的藉口。
. 若世界各地的女性都能獲得有保障的收入、住房和兒童照顧的話,她們將能解放,並在這樣的自由中,思考該如何該她們的社群變得更安全、更公正。
  . 但無論如何,這都是一項非常艱鉅的工作,這項計畫是在要求女性做法律沒有做到、也做不到的事情 : 改變男女之間最基本的互動方式。
. 女性主義是一場社會運動,而在這場社會運動中,總會有一些人特別難獲得權力。她們是處於權力最末端的女性,而我們這些並非處於最末端的女性,必須轉過身,看向她們、追隨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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