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政治文化裡公/私領域界限崩解的速度飛快。規則在改變,沒有人知道何時會停止。令人無法想像的是,色情工業已滲透到政治進程,實際上改變了國家歷史的軌道。但是為什麼突然之間通姦成了聯邦判例?無論在國家或個人層面,聯邦判例現在已成了所有未履行諾言最常用的隱喻?
- 政治領袖在政治上故作正直、在私領域裡放浪形骸,他們是一群表裡不一、有分裂人格的人。國家政治有種「好像」的特質,選民表現得好像政治言論是可信的,好像他們對接二連三的醜聞感到震驚。
- 還有誰支持婚姻制度?
- 顯然婚姻需要捍衛,但究竟是為了同志的婚禮,還是為了不滿的婚姻常客?
- 假想在某個不存在的地方,政治論述和全國人民生活現實的關係非常薄弱,那裡的國會對同志婚姻問題會有什麼反應?
- 對某些人而言,也許是去面對自己的性慾取向;或是處理有時頗為棘手的婚姻難題(那可惡的婚姻忠實),如何去面對被廣為報導的重重困難;或許,在發起全國反思婚姻利弊得失的過程中,我們可以逐漸認清自我。
- 所謂的婚姻危機到底意味著什麼?或是為什麼有創下數據新高的人民及所選出的代表要逃離這傳說中的快樂?這些全都是不能問的問題。也不能認為婚姻是正在轉變或需要重新定義的體制,更不是岌岌可危、需要維持生命的制度;更別想假設家庭結構的轉變,可能是為了因應更大(甚至是全面)的經濟變遷,而不是因為個人的不負責任。或許後工業經濟製造出後核心家庭。在相關決策裡納入這類改變的選項也不用考慮,因為問題出在個人行為不端,例如離婚者、沒有結婚的人,當然還有同性變者,這些人不符合社會期望,造成無辜體制許多痛苦與煎熬。政治人物甚至把貧窮也怪罪到高離婚率上(因為倒過來更說不通)。
- 就算這完全不合邏輯,但是滿懷罪惡感、情感上挫敗的公民全體可能還是會接受這套訊息。當代婚姻各異其趣的樣貌一一顯露,就像是被刺破的偽善泡沫,展現了細微發亮的現實核心。我們看到甚至是最大聲疾呼「支持家庭」的政客,自己都做不到他們不斷向我們大力鼓吹的性與婚姻標準。
- 公眾人物的私生活
- 投射認同是一種心理學症候群,指的是自我的分裂與否定(尤其是不好的方面)會投射到其他人身上,這對象就成了攻擊與仇恨的目標(兒童遊樂場的智慧 : 「誰聞到了臭味,誰就要處理。」說的差不多是同一件事)。
- 人類學家維克多.透納(Victor Turner) : 「領袖通常會把她/他們的人生描繪成她/他所謂的"社會敘事",無論有意無意間的行為都充滿了影射和隱喻。領袖的身體代表了國家的困境,我們從那些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全民集體鏡像的候選人中選出領袖。」物化崇拜首領的身體 : 這也是現代政治選戰的核心。一名政治顧問回想1992年總統大選時寫道 : 「競選總統和寫小說無異,你必須用感動讀者心靈與理智的語言,把自己變成是令人贊同喜愛的主角。」換言之,「人物」,這個世代的政治標語,並不只是傳統倫理或口風很緊的行為的同義詞,而是同時代表了特定政治人物展現當時恰當的集體敘事的能力。我們這些公民在挑選象徵代表時,很挑剔,拒絕任用那些不能完成被指定的敘事目標的候選人,而且立刻開除敘事不再有趣的政客。敘事不對,就算是時機不當,也會被當作是個人魅力的失敗。我們發現自己不受故事吸引,一旦想像力無法受啟發,我們就轉向別人,找尋更有趣的故事、更有魅力的敘事者。(男人們"有智慧、有洞見"的政治評論?嗯?)
- 政治理論家羅伯特.哈利曼(Robert Hariman)認為這是「政治風格」 : 政治領袖有意或無意所運用的修辭傳統資料庫,會引導選民如何了解他/她們所送出的訊息,而且影響我們對行為和情況所賦予的意義。政治風格的運用提供了社會凝聚感;這也是為什麼政治領袖的身體象徵和徵候,變成了國家難以磨滅的標誌,領袖配偶的身體一樣逃不了這個命運。想想菲律賓的伊美黛.馬可壁,還有她的三千雙鞋子,代表了丈夫的貪腐,而不是他的貨幣政策。
- 民族國家成立之初數百年的狀態,當時就算偶有人譏諷政治人物的私生活或他們的情婦,基本上人們還是秉持著公私領域區分的原則。性行為是否可用來預測政治可信度或決定是否會當選,並不是最重要的全國議程,但在二十一世紀的美國(哦,台灣也是啦),有時候卻似乎成了唯一值得討論的政治問題。
- 配偶風格
- 顯然我們目睹了全新的政治風格的誕生 : 配偶風格。妳/你想和這個政治人物結婚嗎?
- 「個人即政治」: 在崇尚婚姻的新公共學裡,以政客的性行為當作是石蕊試紙。婚姻政治以各種名目和各種尺寸出現,自由派和女性主義者也粉粉加入論戰。事實上,政治人物突然以全新的嚴肅態度看待女性對政治候選人的意見,既然政治人物絕大部分還是以男性為主,那麼,誰比妻子更能夠精明洞悉男性配偶,評估他們在床上的表現,掂量他們隱藏的缺陷呢?
- 於是,女或成為配偶政治的女祭司,而且把這個角色發揮得淋漓盡致。
- 女性主義小說家艾莉卡.瓊恩(Erica Jong)在"紐約時報"的評論專欄版寫道 : 「美國女性對總統的要求是什麼?就是我們對丈夫的要求。女性喜歡有點『壞男孩』特質的男人,我們被那些『解放我們的熱情以違抗理性』的男人所吸引。」
- 配偶政治也提供了一種新的觀點,以重新檢視國家歷史和集體自我了解。
- 隱私領域萎縮是伴侶配偶關係的內建模式,這個時代稱之為「親密關係」。選舉政治現在也無非是親密關係,根據現代的關係信條,伴侶必須知道彼此該知道的一切 : 保留資訊或擁有秘密絕對是兩人關係有問題的警訊。如果沒有什麼好隱暪的,誰還需要隱私權?
- 表達 vs 壓抑的政治場景
- 醜聞的一項具體功能在於讓某種討論可以公開化,針對倫理與價值的問題,提供了社會架構以進行辯論、重新審視。不過,這並未解釋為什麼大家對通姦特別感興趣 : 難道沒有其他故事可說?沒有其他違背倫理之事?
- 精神分析師亞當.菲利普(Adam Philips)主張,通姦基本上是有關改變的劇碼。他認為,通姦是試著去發明一個世界,一種試著去了解我們想要什麼的方式。
- 如果付諸行動是選擇性的配偶溝通方式,直言無諱被看作是太過激進,或慾望過於不成熟,我們這些選民是否也難辭其僧?我們或許應該更加關係,更加支持我們的政治家配偶試圖要表達的看法,成為更好的幫手。(有多少長期婚姻正是在同樣的關鍵點上挫敗,配偶沒有聽見對方無法鼓起勇氣說的話 : 我不快樂。我很無聊。我認識別人了。)
- 「有情」成了新的政府津貼計畫,而「表達情感」則成了新的全國健保政策。一旦加進了慾望議題,問題就來了,特別是非婚姻的慾望。問題是 : 根據大眾心理學信條,感情必須表達出來,但是根據大眾道德規範,未經許可的慾望必須受到壓抑。
- 真正的問題在於忠實。政治人物的婚姻忠實已被提昇成超越政治的必要條件 : 它開始變得像是個烏托邦想像,或成為一種全國認為可能達成的想像。或許堅持忠實根本不是我們所標榜地那回事?過時的誓言應該要重寫,而不是盲目重申?整個道德政治共識開始看起來有些站不住腳了。
- 「我願意!」效忠國家?
- 誓言是一種跨界語言,通常是就任公職或締結婚約才會宣誓。事實上,婚姻向來被當作是忠於國家的隱喻。
- 歷史學家南西.寇特(Nancy Cott) : 「婚姻誓約提供了組成政府的社會契約一種合宜的象徵,家庭不只是公民與效忠契約的訓練場,本身也是個小型政府。家庭就像民主國家,也必須建立在互愛的合夥關係假象上。婚姻和政府都代表了看似自由選擇的權威和責任結構,民主政治如同和諧婚姻,也透過同意而非強迫來行使權責,意思是自由選擇永遠不該是個問題。但從國家的觀點來看,婚姻不只是個合適的隱喻,本身也具有公共價值,比起到處流竄者不受限制的自由流動慾望,這當然是維持社會秩序更好的制度,附加紅利則是促使政府堂而皇之地介入公民的私生活。別忘了現代國家進行人口管理,從計算全國人民總數到義務教育,無所不包,婚姻證書的引入不過是其中一種新形式罷了。」
- 順帶一提,為什麼由國家來批准婚姻呢?別問這個問題,只管照做,乖乖照做國家就會提供你諸多特權以示感謝。為什麼說爭取同性戀婚姻是錯誤的戰役 : 與其把婚姻當作是取得政府特權的先決條件,何不爭取把所有資源釋放給所有人?為了交換政府的慷慨給與,政府只要求妳/你一點小意思做為回報 : 忠於國家提供的婚姻版本。這就是終身一夫一妻制的基督教理想 : 每個丈夫一名妻子,每個人有性伴侶一名,永遠永遠。(通姦不只是對配偶不忠,也是對國家不忠。)
- 接受一夫一妻制才是兩廂情願,如果接受多重配偶制,那就一定是被迫的。所以一夫多妻的家庭裡,女性是被迫害的受難者,必須接受國家保護,逃離非法的男性慾望,也從她們自己的慾望被拯救出來,結果是我們常常聽到令人瞠目的女性保護主義論調。這些立法者打著女權言論的幌子,卻根本對女性主義一無所知。
- 光是要執行一夫一妻制異性戀婚姻所動員的眾多法律,可就與「天性」的主張自相矛盾 : 顯然婚姻的條件,完全是透過多重法律和常規的執行,才得以創造出來,並加以維繫。想想一妻多夫制,也許有一天會成為女性主義者的訴求。只要配合稅率獎勵,這難道不會立刻成為全世界最自然的事嗎?
- 連續一夫一妻制,結束一段婚姻,再開始另一段。通常替換率相當迅速,而且總是期望過高。顯然連續一夫一妻制逐漸演變成為洩壓閥,以免系統突然崩潰。不,這個體制本身沒有問題;不,妳/你只是剛好碰到不對的。下一次妳/你就學乖了,因為打擊太多次,妳/你就出局了。妳/你才是問題。在連續一夫一妻婚姻裡,參與者不同,但制度是不變的。
- 明明是不穩定的常規,卻想營造出永恆不變的幻覺,它們往往從古典主義的美學規範尋找存在的理由 : 美麗的政府建、盛大就職典禮、婚禮禮服。但是別擔心,通姦根本不想完全破壞這個制度。如果沒有婚姻制度,就沒有通姦可言了。通姦需要婚姻!
- Sep 10 Fri 2021 15:06
[反對愛情 - 那些外遇者教我的事] Chap 4 : ......然後追求幸福(上)
close
全站熱搜
留言列表